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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赠送的所有礼物,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
2017-10-15
前几天,我在学校给学弟学妹做分享会时,突然想起了阿缪这个 小姑娘。
当时我跟另一个两年不见的同学在台下偶遇。我跟她从前算闺中 密友,但忙工作后疏淡了些。久时未见,三句两句快聊,知道了她现在 有个感情稳定的交大男朋友,金融系,即将硕士毕业,签好了在上海的 工作,房子首付也给了,准备跟她结婚。
我问,那你岜不是可以直接在上海落户了,而且房贷还没什么压力?
这时不少老同学围上来,有一位千辛万苦才申到研究生0浪『的姑 娘瞪大了眼睛:“哎,你命也太好了!我就算几年后苦兮兮拿到学位, 也未必能落户呢,房子更不好说,你看看,你男朋友直接把你的起跑线, 往前拽到了我人生理想的终点线了哦。”
 
众人附和她,也都一水的艳羡声。
这时我心里就想,如果阿缪今天在,虽然未必是直接开口喟叹的 其中一个,但一定是,心里妒忌得最辛辣的那个。
阿缪的情史呢,是一段生生不息、往高处攀附的旋转阶梯。
她交第一个男朋友,是在青葱时代的大一。他也是交大的小男生, 文科,四线小城镇考出来的,家里穷,没恋爱过,脑筋简单如直肠,但 心诚,一面笨拙,一面不倦地讨好阿缪。情人节给她买品相很差的玫瑰 花,她嫌档次不行,连朋友圈都没脸发,跟他大吵一架。
这个男朋友终于摊开了说,这玫瑰花真是我好几天没吃肉,才给 你雀出来的。阿缪听着,起初还内疚,但后来开始难过:为什么别人的 男朋友随手转账都是1314,她的男朋友,就连一份300来块的玫瑰花, 都要咬咬牙再买?
分了。
找了第二个,商学院的,契机是跨校联谊会。去联谊会前,阿缪 蹭了一脸室友的大牌化妆品,恍然觉得,自己一颦一笑也算价值连城了 吧。兴许看中她自信活泼,商学院一个研二学长开始追她了。
她精明了些,硬是拖了两个月没答应,等5月20号的时候,学长 抱着一只巨型I&却玩偶,拿着一套几千块的项链搭胸针,她才娇滴滴
她在很久以后,跟我一起在北京的酒店敷面膜聊天,讲起这件事’ 眯起眼晴,懒懒地啼唬了一阵:你说我以前怎么就那么穷啊?当时他手
 
上一条一千冒头的项链,我看得眼珠子都直了。
其实商学院这个男朋友,家境很不错的,爸妈做生意,家里三辆 车三套房,很喜欢她,名贵礼物没少送,跟她在一起半年就带她见家长。 她或许也真心过,也想过带学长回她的家。
但她不能。
她那段时间找我喝过酒,第一瓶见底就开始哭,说不能带学长回家,- 不能让学长知道她还有两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,全家挤在一个70平方 米的小破房里,家里常年只有妈妈,爸爸是在外地开货车的。
学长当然想象不到,这个在商场里对着上千价位的衣服,像 以3』6、^^0^0这种寻常小姑娘拿不下的品牌如数家珍的阿缪,跟他 的门当户对,全是背后使了好多暗功夫绷出来的。
我猜阿缪第一次进轻奢品店的时候,脚也会发虚、流汗。高档商 场里的服务员,有些是很看人脸色下饭的,会瞄你全身上下的行当,
像个有油水儿的主了,再殷切招呼。阿缪穷,所以她早早买好了假的 2000块,倒也算给自己壮了胆,小高跟鞋踏进去,气势喧天地
挑挑拣拣。
后来我开始写作,认识了不少物欲缠身的小姑娘,幸运地跑去创业, 大赚一笔,不幸的依然售卖着单篇,在朋友圈里时不时晒小目标:这个 月我要剁手X X牌和X X牌,下个月我要剁手X X牌和X X牌。
我对物欲没意见,完全没意见,我反而觉得,有时候“物欲缠身” 能激发出一个姑娘的生动。但我总为阿缪感觉可惜。
爱财没错,但要有度。女生的烂漫,其实会从她开始过度地垂涎
 
比自己高阶的荣华富贵时,逐渐地,逐渐地,消失殆尽。
血肉江湖,撒泼诓骗,越急切,越乏心智,越不择手段。
阿缪在学长发现她真实的家境前,主动提了分手,理由是自己年 纪太小,暂时不想结婚。
是很漂亮的全身而退了。
那时我跟阿缪都大三了,我开始实习,写第一本书,每天灰头土 脸赶四小时地铁,还是阿缪活得行云流水,她时常在衡山路喝到酩酊大 醉,跟不同的男生回酒店,她的样貌,的确已出落得很有风情了,浸在 一身丝丝入扣的人间烟尘味里。
她笑我只知道写稿,连眉毛都懶得细细修上几次。她那时的化妆 品已经用得很贵,有人说她找男人要钱的招式数不胜数,碰上大方的一 夜情对象,看她还是学生,怕她缠,直接往她卡里打两万,溜之大吉。
我另一个朋友,^人女精英,那个时候跟她男朋友分手,因为男 朋友跟一小姑娘聊骚,还隔三岔五好几百地转账,寄几千块的化妆品。
她愤愤把聊天截图发给我,我一看小姑娘的头像和呢称,心里狠 狠往下一沉,呵,这不是阿缪的小号吗?以前跟她关系好的时候,她开 了小号准备做点微商之类的,才让我加她的。
时间来到两年后,我这几天在北京出差,签好合同的当晚,听到 —个小道消息:阿缪结婚了。
一个我恰好认识的,她的高中同学,去了她的婚礼。
 
“阿缪这一次,是回到她的家乡小城镇结婚去了。她以后会住在 那里的,郊区有别墅。她老公是她初中同学,职高没读完出去跑业务,
好像是放贷的,很是赚了一些钱。不知道两人怎么搭上的,总之因为未 婚先孕闹了好一阵,双方爸妈没办法,就都同意了。
“她的婚礼,是老公开着超跑,小两口去车站接宾客,送到城里
唯一的五星级饭店。
“她已经怀孕了,四个月吧大概,可她老公开跑车时,依然死命 踩油门加速,有人提醒她老公,老婆都怀孕了,稳着点儿,这样不行。 她坐在副驾,替他挡住臟,回头笑说没事的,可手心里,全是虚汗。” 我都能想象到那一张,终于终于,被物质捧得矜贵,甚而油腻的
脸了。
她终于嫁了有钱人,她知道他声有多么爱她,不会把她捧在手掌心, 呵护她,她只能忍让,再忍让,从为人民币弯腰的第一天起,她就该知 道,她既然是奔着钱去的,那么幸不幸福自行祈祷,别强求,毕竟所有 幸福的婚姻,从来从来,都不可能是八十年契约的钱色交易。
茨威格在《断头皇后》里写:“命运赠送的所有礼物,都在暗中
标好了价格。,,參
她终于嫁给了有钱人。
我也真希望她过上了儿女绕膝、一家和气、老公永远与她恩爱的 生活,但她是否有足够的底气被好运庇佑一辈子呢?倘有一日被抛却、 被欺负,老公心猿意马,打骂成性,小三叉腰找上门,甚至留 她也只能和纸币,和银行卡余额,抱头痛哭。
 
阿缪地不懂,爱情有时候是不严谨,有很多空子可以钻,或者顺 手牟利,像是没什么难处,但长远来看,爱情又是十足神圣的,容不得 一丝异心。
别人真挚地爱她,她却盘算着拿爱意换钱,从有这个想法的时候 开始,她就已经,7卞7卞远远,7欠7欠远远,不配被任何人爱了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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